如果有人偷走或拿走桌上的ㄧ支筆、ㄧ本書或是精心準備的午餐盒,在當找不到那筆、書或是午餐時,心裡會有怎樣的煩躁、焦急與咒罵?
而如果有人在十七歲的少年時期,被國家的謊言、詐術剝奪了溫暖的親情陪伴、熟悉的故里生活,從此有著囚犯般的兵士磨難、戰場被俘、成為解放軍戰士,並從此遠離家鄉故里,過著牽腸掛肚的一生,那他被割離的人生,又該如何討還?
作家巴代以其流順筆調,以第一人稱書寫大巴六九部落的卑南族人卡沙一或是漢名曲納詩,在一九四五年,在那所謂回歸祖國懷抱的那年,被國軍以高薪工作為幌子,騙入國軍部隊開往一個十七歲高山族少年未知的廣大中國,面對一場不能理解的國共戰爭,尤其在前線缺乏後勤補給,眼見國軍部隊強闖民宅,掠奪糧食的內心矛盾,與後來為解放軍所俘,眼見解放軍所展現的「三大紀律、八項保證」,為鄉里村民所擁戴的強烈對比,讓曲納詩自發地效忠解放軍,也從此必需付出長年的親情隔離,留駐於不屬於青年曲納詩的異鄉之地。
如果卡沙一在一九四五年沒有被國軍「偷走」他的人生,而和家鄉的所有男人一般,在巴拉冠的學習制度下,從奔跑於大巴六九山區的發力甚,成長為保護家鄉的萬沙浪,到底他的人生是否能和解放軍班長曲納詩同等精彩?然而人生的抉擇,只有一種無法回頭的旅程,不可說不可知另ㄧ條路是否為實現夢想的大道。更何況,曲納詩無法自我抉擇,只能被迫地、驚恐地在異鄉求着生存之路,將歸鄉之夢寄托於渺茫的希望中。
儘管人生的道路不是曲納詩能夠主宰的,但他的個人特質裡頭有著正面的人生態度,讓他在每一次的磨難,每一次的與死神擦身而過時,都是活在當下,接受冥冥中的安排,而處之安之。
而在兩岸開放後,曲納詩的思鄉之情更為無法抑止,試著與臺灣故鄉聯繫後,也發現全家在政府的要求下改姓陳,曲納詩在臺灣的戶籍記錄卻是已死亡的陳清山!從此在踏上臺灣這塊故土之時,八十歲的曲納詩又叫成了陳清山,而在不同名字底下的同樣的原住民靈魂,是承受著多大的屈辱與不公平啊!這一切的一切,對於陳清山而言似乎已經都不在乎了,因為他總算回家了。
是在原住民血液裡有著與生俱來的「樂天知命」嗎?我想應該不盡然,我想這樂天知命的裡層是有著萬般的不得已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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